由醒来时自己躺在一个黑色的房间里,他四处观察了一下,房间没有窗户,通风口似乎也被隐蔽起来,只剩下一张自己躺着的一张板床和前面的一张桌子。
大衣里的枪还有背包都不见了。由试图回想起在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他的头很疼,意识也不是那么清晰,就连右手传来的疼痛也是若隐若现。他想起了那个黑发的少年,还有那个粗壮的大汉,但记忆深处呈现的印象却无法拼凑在一起,明明才刚刚亲身经历的事件,现在回忆起来却像是一个小时候听过的海盗传说,结局还是凶恶的鲨鱼最终掉进海里淹死了,这让身处绝境的由觉得愤怒而痛苦万分。
他的手脚并没有被束缚住,但门口的铁门并不是普通的气刃可以打开的,四围封闭得简直像一个密不透风的铁匣子,似乎在警告着他不要试图采取任何动作,老实躺在板床上。而且由明白自己精神状态不佳,暂时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在仔细观察房间一圈之后,又躺回到床上去了。
在这样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用来标示时间,房间里可以打开的灯光灰暗无力,让由觉得难受。从外部传来的声音也很少,由很快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桌上放着一些食物,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进来过,也有可能是为了进来让他睡着了。将他捕获的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由相信。
为了恢复体力,由顾不得这么多顾虑,还是将桌上的食物吃掉了,味道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他稍微安心一些。就这样反复了几次,由通过这来估计自己究竟被关了多久,但房间的灰暗让他有时无法信任自己的印象是否准确,总之对由而言,这段时间太过漫长了。
突然,由被一种刺耳的切割声惊醒。这并非是普通的开门声,而是切割声,持续而刺耳。有人要闯进房间里来。
由被突然降临的恐怖感攫住了,他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缩在房间角,惊悚地看着门的房间。终于,切割声停止了,由屏住自己的呼吸,门慢慢地打开了,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伴随着由的窒息,外面照进房间的灯光虽然暗淡,但却与房间内的黑色完全不同,他可以看见一位浑身裹着黑色披风的人走了进来,手上正拿着一把狭长的尖刀。他向角落的由扑了过来。
尖刀马上就要刺到由那壮实的身躯之上了。由终于放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屏障奥术,他带着屏障向刺客撞了过去,屏障在剧烈的撞击后顿时碎裂,尖刀也划伤了由的肩膀,刺客被撞到了房间的另外一角。由马上翻过板床,穿过打开的门口,来到了走廊,顺着风声传来的地方,由疯狂地冲进了黑夜之中。
他看见自己逃出的是一栋废弃的小楼,周边的植被胡乱地生长遮挡住了视野,背后的脚步声急促地传来,那柄尖刀仿佛就在他的脊柱后面,由不停地逃着,奔上了无人的街道,深夜这条狭窄的街道已经空无一人,自己仿佛没有获救的可能。刚才那个屏障已经很让他吃力,在道路上,他的加速奥术终于也达到极限了。
迅猛的步伐在一瞬之间向他靠拢,他能感到,刀已经刺到他的皮肤表层了,惊恐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拼尽最后的力量,他向路中央翻滚过去,试图躲开这夺命的一击。在滚动的过程中,他像是幻觉一般看到了半空中一道蓝白色的光越过他飞向身后。
他再站起身来时,由终于看见,一个持剑的男人为自己格挡住了那一击。趁他们相持之际,由没有作任何考虑,继续往街道的尽头逃跑,几个躲藏在路边的身影突然一跃而出,将他按倒,由再也没有任何力气反抗,瘫倒在了路面上。
语眼前的这个裹着黑色披风的刺客脸上还戴着遮挡的面具,这让他有些不快。顺着手中的剑,语将他手中的尖刀彻底冻结,用力一斩,便立刻碎成了两段。
刺客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这点,在刀刃断掉的一瞬间,他立即后跃一步,在半空中转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这个人的加速奥术也有着同样的强化。”言俯下身子仔细观看之后做出了结论。
他和怜还有女孩正站在由刚刚逃出小楼的楼顶上看着下面街道发生的事情。但尼尔从楼梯上来,走到了言趴着的位置。
刺客还在继续逃着,在街道的拐角处转弯,之后再转,就这样重复几次之后,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身后的那个用剑的人并没有追来,而他眼前的街景似乎在不断重复之中,变得越发模糊。是结界,刺客意识到后迅速作出了防御态势。
就在他意识到的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发生了变化。天空、地面、树木、街角,所有这些东西的原本颜色都开始渐渐地被一种透明的,似乎能够被视线穿透,但尽头却仿佛像深渊一般要将人吸进去的黑白两色所取代,周边景象那模糊的轮廓,也渐渐变成了清晰无比的黑白色线条。他仿佛走进了黑白色画面之中。
突然,刺客脚下的黑白色框架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漩涡,他的双脚不断地往下陷,顿时无法动弹。他意识到自己的身躯正在被吞噬,一种本能的恐惧让他喊了出来。
棱角分明的道路对面,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迎着他走了过来,戴着一顶贝雷帽,搭着单肩包,半空中浮动的黑色粗线遮住了她的表情。她逐渐靠近的脚步变得越来越诡异,仿佛午夜乌鸫那种不详的鸣叫。
刺客身后的追逐声终于响起了。他侧过眼睛看到那个用剑的人追了上来,明白自己逃不掉了。但意外的是,身后的人出现后,结界突然解除了,他的双腿又落在了结实的地面上。他抓住这个机会冲向那个女孩,但一股强烈的寒意传来,他的双腿瞬间失去了知觉,眼前的女孩倏地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你的能力很厉害嘛,这个是结界吗?“看到刺客昏倒在路边后,语走到了林音身边。
不过林音什么也没回答,只是低着头呆立在那里,语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收工的警探长带着几个探员在他们来的地方招了招手,他们一起将这个刺客绑住抬上了车。
楼上的人已经下到街道上来了,在街边等待着他们。
林音就这么跟在语的身后,不过这回可以贴得更近了,近到她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可爱天使的后颈,而且不怕被他发现。她为她刚才的紧张肠子都悔青了,语明明向她问话了,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但他夸她了,那句话还在她的脑海里转啊转的,让她激动得腿发抖,她早就在兜里准备好了一个录音笔,此行的收获已经可以让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她想象着以后随着越来越接近他,她想要的东西会越来越多,她的占有欲会越来越强,真的会有这么一天吗?这是她在情感小说里读到的走向,但就现在这样也已经让她应接不暇了。她低下头,控制不住地悄悄笑了起来。
“你这个是结界吗?”怜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打断了她的想象。
“欸!”林音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走到社员们中间了,“对啊。”
她微微喘口气消除刚才的惊吓,平复了下心情,“这是我的一个结界,嗯……我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黑白交错的世界’,‘black or white’。”
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养宠物一样呢,真有雅致。”
“结界也是奥术吗?”
怜趁机敲了一下言的头,“这才证明你是真的没有听老师的课,结界是vision能力的一种,想用奥术模仿出来是极度困难的,你见谁用奥术发射过你的那种小火星吗?”
语在一旁跟渡交谈着,警探长一脸和缓的笑容看上去就好像这一切他早就预料到一样。
“大侦探干得不错,等会我要去你们侦探社一趟,把辅警证交给你们,到时候有兴趣给我解释一下吗?”
“大哥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直觉和听你说是不一样的。”渡朝语摆摆手,准备上车,“听你说得和我的直觉一样,那也是一种享受。”
渡饶有兴味地在门口琢磨着侦探社的标志,他的助手就在一旁等待着他。在门口这样保持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敲门进去。
一眼就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房间中央的那个会议桌,侦探社的成员们已经在上面坐齐,语则站在房间侧面的白板前,白板上用水笔画着似乎是这起事件的示意图。桌旁还剩着三个座位,给他们开门的言示意他和助手坐下之后,为他们端来了热咖啡。
渡注意到怜和那个女孩坐在了一边的写字台后,仿佛不会参与这场交谈。他瞥了他们一眼便把目光重新放回到白板前的语身上,他马上要开始他的演讲了。
“大哥您想先听那一部分呢?”语先向渡低头致意,就像那些向观众鞠躬的演讲人一样。
“你凭什么认为这个杀手存在,而且会再现身呢?”
“很简单,因为我有一个特殊的情报。”
渡抖了抖眉毛,环视了房间一圈,包括写字台后面的两人。
“那就是由和况这对表兄弟是来自海语市区以北大约30公里的一座小镇。”
“这个消息房东和教员们可没说到过。”
语笑了一下,“但我们却是在港口抓住由的。既然他当天是直接走向事发地点,说明他对事件知情不少,若是发觉情况不对后迅速逃离,那他完全有时间搭上当天出城的列车,回到他的据点,自他在言的手下逃走,到警探所开始通缉他为止,已经经过了整整一个下午,足够他收拾行李,在追捕之前搭上列车。”
当语说到“抓住”一词的时候,渡用惊奇的眼光看了一下坐在他左侧的三位并未在那天出现的成员。
“但他却逃向港口,这说明他很有可能逃避的并不仅仅是警探的追捕而已,他还要躲避另外一股势力。既然他要逃,那我们就把他留下,这样追的人便也就很有可能现身。”
“这和地下室那两人之间的关系呢?”
“那要先想想给由出逃这个行为的信号是什么,他如何意识到有人要追他。从事件顺序上看,他是在和言的打斗后出逃的,但言与他素不相识,也就是说,这件事激发了他的联想,他在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自己有可能被追杀。再加上他与其中一位死者况的兄弟关系,还有当时他所前进的方向,就出现了这样的可能,他的表兄弟况,可能就是被成功捕杀的一人。”
“那另外一位死者环呢?”
“两人身上有互殴痕迹,说明未必是同一阵营,门被从里面反锁,在现场只有一把刀,说明其中一个人早有准备,要在房间里杀死另一人。两人同向,面朝地倒下,在里侧的环背后身中数十刀倒下,说明他是被施暴的一方,在那种情况下,他已经不太可能再夺过刀来攻击后面那个人了,因此房门背后,第三个人应该出现了。
“用vision的能力直接攻击的话,他的身体上应当会有能量的残留,但况依旧是因刀伤而死,刺客应当是在门外使用了浮空奥术,夺过刀来杀死了剩下的况。一般的vision使用浮空奥术,它的强制力并不会很大,普通人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夺回,但由于两人互相争斗了很长时间,当时的况已经力竭,这样便有可能做到了。”
“况为何要杀死环呢?”
“由如果知道自己有可能被追杀,那况估计也是知道的,我推测他们被追杀的原因,应该和环有关。关于这些,一切都还是推测,就看大哥能从这三个人嘴中问到多少东西了。”
“那个女人是?”
“由与况家中留下的人。他们的家设在罕有人烟的山间,整整三层的别墅却只剩下了一个人,家中的东西,也完全被清理过了,什么也没有留下。”
“所以你把她抓住了?”
“就连这最后一个人,也做好了逃脱的准备。她到底是面临着和由一样的被追杀的风险?还是由于其他原因呢?”
“你是在问我?”渡笑了出来,摆摆手,“我不知道。”
“那您的直觉呢?”
“谁知道呢?”渡站了起来,他觉得此次交谈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他示意助手把作为报酬的东西交给言,又盯着语看了一会,“那你这个特殊的情报来源是何处呢?它不会告诉你更多的东西吗?”
“当然不会,相比您手中的三个人而言。”
“你们还要再继续调查下去吗?”
“我们还要完成您交给我们的委托。”
“当然。”渡满意地抖了抖眉毛,转身走向了门边,“告辞了。”
警探长走后,语才坐回到会议桌上,他本来想坐到弟弟身边,看看那个新的辅警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但走过来的怜抢先一步坐了上去,他只好坐到泰的旁边。
言向他们说了今天自己的发现,“那个刺客加速奥术的强化应该和那个大个子是一样的。”
“当然。”接下那一击的语自己也稍微有感觉到了,“不然不可能轻易追得上由。不是林音的话,说不定就被他逃掉了。”说完他朝坐在言身旁的林音看了一眼,不过她还是低着头没理会他,他觉得这个新成员意外地有些针对他,明明和其他人交谈都很流畅的。
“也就是说刺客本来应该是和那个由一伙的吗?”身边的泰自然地搭着语的肩膀靠了过来。
对面的怜点了点头,“希知道的这一切,据她说都是大高个,应该也就是环告诉他的。”
“环探听到了他们的密探身份,以及关于那个夺宝计划的一部分,所以才会受害的吗?”语觉得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女孩的疑团在他这里并没有解开,环到底是什么时候将这些告诉了她,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言怜的面前,她是从哪儿来的呢?
“由于两人的密探身份暴露,所以也要被组织杀掉。”默的语气听起来很冷静,却有着一种不悦的情绪在里面。
“我有点开始怀疑我最初的想法了,假如那批即将送进海语的货物真的是像我们这么简单就能看出的幌子的话,为什么会牵动出这么复杂的事件呢?”语又攥紧了眉头。
泰拍了拍语的肩膀,“我们去的时候,那个据点里应该撤离得只剩那个女人了,组织里的其余人估计在什么地方要重新计划部署抢夺那批货物吧。”
一直发呆的但尼尔像是要回答语的问题一样,说:“他们是在拿真饵钓鱼。”
“那个饵真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值得这个代价?”言又把话接上。
希似乎注意到了语向她投来的目光,不安地抱住了怜的胳膊。
言刚说完,又想起了林教授那天对他所说的话,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怜则想到了父亲最近反常的忙碌,希突然抱住他,吓了他一跳。
“无价之宝”。这四个最初出现在警探长口中的字现在填满了语的脑海,“灾前的无价之宝”。此次事件即使给了他无数的暗示,但也就到此为止了,所有的线索都重新收束,他们抓住了三个密探,其余的人又重新隐入了黑暗之中,无法触及。他几乎没有对那三个人抱有任何的期待,想着他们也许会透露出些什么。他看向搭着他肩膀,一脸宽慰笑着的泰。
“默,泰,你们带着我们去那个山间别墅看看吧。”
“你们也想去看看吗?那地方氛围超好的,我们可以在那里过上一夜,晚上围成一圈说恐怖故事。”
默依旧没理会泰,低沉地点了点头,“也行。”
“怎么,你们打算出去郊游吗?”悠看着两个正在打理行装的儿子。
“不,我们私奔了,老爸。”
“你是看上你弟弟的哪一点了呢?脸蛋倒是还挺可爱的……就是性格,相处久了会越来越恶劣的,不过你们两人嘛,在性格恶劣上应该不相伯仲才对,说来还挺配。”
“不敢当,我们都只学到了老爸的皮毛而已。”
“没有的事,我宣布你们已经正式出师了。”
在一旁默默收拾东西的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老爸你更适合去当一个国际谐星。”
“国际谐星?我已经隐退很久了。”
“那还真是失礼了。”语装腔作调地咳了一下。
悠躺在沙发上,手上拿着的是新一期的杂志,欣赏地看着小儿子那腼腆的笑容,自己不禁也笑了起来。
“老爸你有去过市博物馆吗?”
悠稍微回忆了一下言的这个问题。
“嗯……,博物馆刚刚建成的时候我有带你们去过,不过那是旧的了。去年好像在旧的外围新建了一圈。”
听悠这么一说,言恍惚之间好像回忆起来悠带他们去的那个老博物馆了,他眼前隐约出现了那些藏在楼梯边的书架还有青藤,馆前院落里的那两株枝叶遮蔽天空的巨大银杏。
古旧的回忆一旦被翻出来,抖落灰尘,展现出原貌,就又有了一种神秘的吸引力。言突然对这偶然找到的回忆心动了,很想再去爬一爬那些原木框架,缠绕着常青藤的阶梯,翻一翻那些藏在楼梯拐角,或者围栏下面的书架。迫不及待的念想几乎要让他放弃这次出行了。
悠很容易就看出了言的念头,沉浸在想象中,他的眼角都在闪着光,表情也变得期待起来。
“等你们回来我带你们再去看看吧,那个老博物馆。”
“老爸说这种话像是我们不回来了一样。”
“你不是说你们私奔了吗?我也得想办法留住我的小儿子啊。”
语朝悠吐了吐舌头。
“好了,我们出发了,预计要在那边过一个周末,所以今晚就不回来了。”
“祝二位幸福。”悠朝整装待发的儿子们挥挥手,想到这个周末又只能自己一个人无聊地消磨时间,心里不禁有些郁闷。他继续读起手上的杂志。
列车到站的时候是上午十点整,阳光充足,一路上视野辽阔,下站的时候语顺手在站台上拿了一份小镇简介,边走边看着。这个小镇因为地靠平缓的山坡,四周有很多的果园,以为城市提供果物为主。它的历史几乎和海语市差不多一样长,一出车站他们便看到了许多具有那个时代风格的,实用简朴的建筑物。
但尼尔打电话给小镇旅馆提前预订了住处。他们把背包放下,在旅馆附近的餐厅里吃过午饭后便准备上山到那间别墅去。
默和泰带着他们穿越了一片田地,从一片密密麻麻的果树林背后爬到了山路上。干燥的山间青草茂盛,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将光斑投在泥土上,随着风的律动不断摇摆。
一行人头顶着摇曳的光斑,行走在山间的小径上,有时候光线投在眼睛上,便用手去轻轻遮掩住。那辆车依旧停在原处,卡在树里,并没有人来动过的痕迹。在视野中已经可以看到那座如今空荡荡的别墅,除了二楼被毁掉的那一扇之外,其他窗户都安静地关闭着,似乎不想与外界有过多交集。
“怜,你带着女孩不好四处寻查,就和言还有林音一起去屋子里找找线索。默和泰带着我和但尼尔在周围附近搜寻一下。”语简单作了部署。
别墅的门是锁上的,言用跳跃奥术翻进二楼破了的窗户给他们开了门。一进来这间屋子那种凄凉的氛围就让言有些不太适应,他们翻找了客厅里的所有柜子,但除了一些普通的小工具之外什么也没有找到。在这么偏僻的山间,居然连食物和医用品都没有任何贮备,这间屋子里的重要物资很明显已经被提前运走了。
“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继续在一楼找找吧,我和言上去看看。”还没等怜反驳,林音便带着言冲上了楼梯,脚踏阶梯那种空洞的噪声在客厅里响个不停。
“你来过这里吗?”怜轻声问。
希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的?”
“高个子给我说的。”
“你还知道这间屋子的其他事情吗?”
希低下头没再说话了。
刚才传进客厅的楼梯声响让怜微微地觉得有些异样,他走到上楼的阶梯前面,俯下身子敲了几下第一层的平面,之后又接着敲第二层,希一直扯着怜的衣角,让怜的动作幅度不敢放得太大。终于,在转角处的那块最大的平面处,言又感受到了刚才的异样。他试着找缝隙把这块木台阶面抬起来,但即使有,似乎也已经卡死了。
怜又仔细摸了这块台阶的边缘一圈,试着把它往回抽一抽,这回他感受到台阶松动了,往上一抬,他看到了木阶下面的东西。
下方画着一个复杂却层次分明,相当有设计感的幻觉术阵,还隐隐闪着紫色的光,散发出细微的能量。怜欣赏地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才贴近仔细观察。他试着用手去摸了一下,这并不是单纯用vision的能量造出的术阵,而是用附了能量的特殊颜料画成的。这让他想起了恩教授的那个奥术星盘,那个是通过投射出附着能量的光来构造术阵的。
“应该是为了持久性。”怜想了想,目前就这个组织出现的那三个蹩脚的vision来说,应该不太可能持续地维持这个术阵。不过就这个术阵的设计理念而言怜还是挺喜欢的,应该是试图通过声波在密闭空间中的反射强化这个术阵,加强它对上方受影响者的效果。包括那种对加速奥术的强化,虽然很简陋,但是挺别出心裁的。
这个术阵具体会产生什么样的幻觉从术阵本身很难看出来,要看施法者怎么运行它,但他估计上面的两个人已经中招了,去看看那两个人的反应,大概能猜得出来。
言上来的时候觉得似乎和他一开始翻窗上来时的情景不太一样,但却又说不上来有什么区别。他本来想阻止林音上到三楼去,但她已经先一步上去了,言只好自己留在二楼察看。
整个楼层静悄悄的,言打开了几扇门,里面房间的布置都差不多,柜子里空无一物,估计都是闲置不用的空房间,但在来到他进来的那间房间之时,他突然听到很近的地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似乎是从对面房间里传来的。言悄悄地把门打开了,房间里一片昏暗,窗帘把光线遮住了,言只能隐约看清房里那一成不变的布置,房里并没有人。言喘了一口气,准备照例检查一下房间里的柜子。正当他走近的时候,一个女人突然从窗帘后面扑了出来,手里拿刀要向言刺去。
一个术印瞬间窜出,划穿了女人的手,整个人便像灰尘一样化掉了。言腿都被吓软了,直接跪倒在了地板上,喘着粗气。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了吓人的冲刺声,言急忙翻转过身来,刚才那个女人已经扑到了半空中,刀尖正朝着言,言拼命用手肘护住脸,一个速度异常迅速的术印从言的身侧划过,直接穿过女人,冲破楼层,窜到了天空之上。女人又化作灰尘消散了。
言一把冲出房间,想要下楼去求救。但楼梯之上,一前一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女人踏着相似的步伐徐徐从楼梯走了上来。言往后退了一步,一挥手,三枚术印越过走廊向那两个女人冲去,但这回不一样,术印像不受言控制一样绕着两个女人转了一圈之后,汇集到了前面那个女人的手掌心里。
言连着退了几步,他觉得不太妙了,应该说是太不妙了。他转身逃往刚才的那个房间,准备越过破掉的窗户逃走,但他的脑袋才刚刚伸出窗口,就在半空悬住,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嗖地被拉回到了地板上,倒在了两个女人面前。
言绝望地用手遮住脸,“阿姨对不起,放过我吧……”
但自己的脑袋还是被狠狠地锤了一下,连眼泪都给言锤出来了,透过眼泪模糊了的眼眶,言看到周围的景象逐渐发生了细微的改变,眼前的那两个女人,渐渐地变成了怜和希的样子。他惊异地擦掉眼角的泪水,眼前确实是怜和希两个人。
“你清醒一些了?”怜站着看向趴在地板上的言,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言涨红了脸,一下子蹦了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才不是……”
怜幸灾乐祸地掏出兜里的手机,结束了刚才的录音,一按播放键,言刚才的求饶声就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今天可捡到宝贝了,”怜脸上的笑意完全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来,“对不起,放过我吧,哎呀哎呀,剪一下就可以当起床闹钟了。”
“快删掉!”言猛地扑过来想抢走手机,但怜一个侧身躲开,顺手将手机揣进兜里了。言突然觉得地板剧烈地震动了一下,重心不稳,又头朝下摔回了地板上。
随着一声巨响,他们头顶的天花板轰地开出一个大洞,林音直接从里面摔了下来,掉在了床上,不过强烈的冲击还是让她有些吃不消,她揉着自己的腰缓缓地爬下了床。
“这间屋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音对刚才的经历显然有些诧异。
“楼梯上有个幻觉术阵,你们明显是进入幻觉了。”
地上的言像是泄了气一样,似乎不太想再站起来了,就这么趴着说话,“他们都搬走了,还要这个术阵干什么?”
“估计是没来得及拿走,或者是想掩护那最后一个人吧。”
“有可能,”怜点点头,“如果这间屋子里有什么需要保护的东西的话,几天过去了,他们也早就该拿走了。”
语顺着默和泰的指引,去察看树林中她们曾经追逐的痕迹。而但尼尔则留在了那辆破坏了的汽车旁。
森林中的脚印经过暴雨的冲刷,基本上已经完全看不见了。但默凭着印象还是在前面领着。他们一直走到了默抓住那个女人的地方,这么一片较为视野开阔的地方在一片密林中十分有标志性。
“她这么顺着,是要逃到哪里去呢?”语顺着女人逃跑的方向看了看前方。
“镇上吗?她说过她的家人有的在镇上,有的在城市里。”
“镇上?”语回头看了看泰,而泰则是一脸无辜的表情。
语抬头望着顶部那些高耸的树冠,突然从别墅那边传来了响动,语看到一道光从房屋冲出,射向了天空,像枚信号弹一样。
“他们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问完泰便向那边跑了过去。
而语仍呆滞在原地,想着回到镇上的时候要不要去问问猎户之类的。
“你在附近发现猎户修造的小屋吗?”
默低头回忆了一下,“山腰的那边可能有吧,但这栋别墅似乎正好是挑了一段人烟稀少,就连猎人也很少走的地方。”
语不太确定顺着女人逃跑方向的这条线索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很有可能她只是单纯在逃跑而已,准备躲进树林,躲避追寻。不过假如这个方向有什么躲避的好地方的话,那里说不定能有些发现。
“我们继续过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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